福尔摩斯之黑天使奇案-【xinwen】

“福尔摩斯先生，有位客人差不多来了一小时了。”我们回到贝克街的住处时，赫德森太太说，“她在你的起居室里等着呢，我见这位可怜的美人那么疲倦，便自作主张，给她沏了一大杯浓茶。”

我们进屋时，来客站起来迎接我们。这是一位金发少妇，年纪二十出头，苗条秀丽，皮肤娇嫩，长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

福尔摩斯为自己没在家道了歉，请她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椅子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下，从他那厚眼睑下面用敏锐的目光对她进行观察。

“我看得出来，你深受折磨。”他和气地说道，“请放心，华生医生和我都愿意为你服务。”

“我叫克丽斯。”客人用专注的目光看着福尔摩斯的面孔，小声地说，“您说，死神的使者是黑色的吗？”

福尔摩斯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向壁炉台伸出一只胳臂说：“我想，啊，小姐，咱们最后都会遇上黑天使的，但这决不会是你到贝克街来找两个中年绅士的理由。你最好把你的情况从头告诉我。”

客人停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整理她的思路，然后开始她那不可思议的叙述：“我是乔苏亚的独生女儿。我父亲的表哥是罗伯特爵士，是经过他的推荐，我才在最困难的时刻跑来找您的。”

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的福尔摩斯这时从嘴里抽出烟斗，插话问道：”那么，你昨晚进城以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却等到今天早上才来呢？”

克丽斯小姐吃了一惊：“福尔摩斯先生，我不明白，您怎么知道我是昨天来的呢？”

“小姐，这很简单。你那外衣的袖口和肘部都有少量但很明显的煤烟痕迹，这是乘火车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必然会沾上的。另外，你的鞋子非常干净，而且擦得锃亮，这是一家好旅馆的特点。”

克丽斯小姐敬佩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应当说明，我父亲早年在西西里生活，他在?抢锛坛辛舜罅康钠咸言昂烷祥帧Ｔ诰奂丝晒鄣牟聘恢螅腋盖茁舻舻夭诵莼氐接⒐詈罄吹叫铝智蚜舾浇陌┧固苟〔⒕龆ㄗ∠轮暗囊荒甓嗍奔淅铮颐且恢笔窃诖诱庖幌匕岬侥且幌兀氖钦业侥苈阄腋盖啄瞧嫣匦枰姆孔印?rdquo;

“等一下，克丽斯小姐，请说一下是哪些奇特的需要。”

我父亲的脾气特别孤僻，福尔摩斯先生。最重要的一条是，他坚持要找一个人口稀少的地方，而且房地产要离最近的车站有几英里远。艾博斯坦丁是个几乎要坍塌的城堡式古老住宅，也曾是蒲留修道院长们的狩猎住所；他在这里找到了他理想的住所，于是在进行了必要的修缮之后，我们就住进了这个家。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五年以前的事，而从那时到现在，我们一直生活在无以名状的无形恐惧的阴影之中。”

“如果是无以名状，又是无形的，那么你怎么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呢？”

“有一天大清早，我到花园去散步。回来时走上从庄园大门通往住所的小路，看到一棵栎树的树干上钉着点什么东西，走到树前一看，才看出是一张普通彩色画，这张画画的是荒凉的山顶劈开夜空，在顶坡上分两堆站着九个长着翅膀的天使，一堆六个，另一堆三个。那上面的天使不是容光焕发的形象而是穿着黑色的丧服，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天使。在图的下部横写着‘六加三’几个字。”

说到这，克丽斯小姐停了下来。这时我看了福尔摩斯一眼，他低眉阖眼，但是根据烟斗上急剧上升的烟柱，我知道他的兴趣已深深地被激发起来了。

过了一会，克丽斯小姐继续说道：“我最初的反应是，从林德赫斯特来的那个送货人用这种方法传送新的怪里怪气的月历，真是奇怪。于是我把它摘下来，带着它上楼回屋。在楼梯拐弯处的平台上，遇上了我的父亲。‘这是钉在小路边的一棵树上的。’我扬了扬手中的画说，‘麦金尼应该告诉林德赫斯特的送货人，叫他从工人入口处把货送来，不要把东西钉在那种奇怪的地方。’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一下子就把那张画抢过去了。他站在那里不说话，眼睛盯着他那发抖的双手拿着的那张画。他的脸拉得老长，脸上血色消退，变得铁青。我抓住他的胳臂大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爸爸？’他低声答道：‘黑天使。’接着，他带着恐怖的神色挣脱了我的手，冲进他的书房，把门锁上了，还拉上了门闩。”

“后来呢？”我插嘴问道。

克丽斯小姐说：“从那天起，我父亲就没离开过住所。他在书房里看书写信，或者与詹姆斯长谈。除了吃饭时间外，我很少看到他。如果没有好心的诺德姆太太的友谊，我可真受不了。诺德姆太太是蒲留的医生的妻子。她知道我生活很孤寂，所以尽管我父亲公开表示敌意，说她未经同意擅自闯入人家，她还是坚持一个星期来看我两三次。”

克丽斯小姐略停了一会儿，接着往下说：“过了几个星期，准确地说，是在二月十一日，我们的男佣人在早饭刚过时带着奇怪的表情来找我。他说，‘小姐，那种画又出现了。到前门去看看吧。’说完，转身就走了。我急忙跑到门口，在那里看到门上钉着一张画，和我在小路边的栎树上发现的那张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因为，这次只有六个天使，而‘六’这个数字则写在纸的最下面。我把那张纸扯下来，注视着它，感到心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伸过来把画从我手里拿走了。我回过身去，看见唐斯顿先生正站在我身后。他庄重地说：‘这个不是给你的，克丽斯小姐。就为这个，你得感谢上帝。’我急切地高声说：‘可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父亲遇上了危险的事，为什么他不把警察找来？’他答道：‘因为我们不需要警察。你父亲和我完全能对付这种事情，敬爱的小姐。’他回过身去进屋了。他当时准是把那张画送到我父亲那里去了，因为后来我父亲在屋里躲了一个星期。”

福尔摩斯插话说：“等一下，你能不能想起，在栎树上发现那张画的准确日期是哪天？”“十二月二十九日。”

“你刚才说，前门上出现的第二张画是在二月十一日。这事很有意思，请接着说下去。”

克丽斯想了想说：“大约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我和我父亲正坐在饭桌前。那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大雨如注，狂风怒吼，吃过饭，我父亲正在枝形烛台的亮光下，阴郁地喝着葡萄酒。他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马上被我的表情惊呆了。当时一种极端恐怖的情景足以使我的血液凝固。就在我的前面，也就是他的身后，有一扇窗户，上面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好，留下一条缝隙，露出被雨溅湿的玻璃，暗淡地反射着烛光。有一个人的面孔在窗外，正透过玻璃向屋里窥视着。这个人用手挡住脸的下半部，但在他那顶破帽子的帽沿下面露出一双带有邪恶笑意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目光。我父亲一定是本能地意识到危险就在他的身后，所以他从桌子上抓起一个沉重的烛台，扭转身去把它甩到窗户那里。玻璃碎了，发出吓人的声音。怒号着的风从破碎的窗扉灌进屋来，我看见窗帘被风吹得像巨大的紫蝙蝠翅膀那样飘荡着。其余的烛火被吹得暗淡无光。当时我吓得晕过去了。醒来时，我已躺在自己的床上。第二天，我父亲没提这件事。村里来了一个人把窗户修好了。三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整整六个星期零三天以前，我父亲和我坐下准备吃早饭时，发现桌子上放着恶魔天使的画，六个加三个，但这次那张画的下部没有写着数字。”

福尔摩斯认真地问道：“你父亲怎么了？”

“我父亲听天由命，平静得像等待着不可逃避的厄运的人一样。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温柔地看着我，说：‘已经来了。’我一下子跪到他身边，求他把警察找来，以便结束这种神秘可怖的状况。他回答说：‘孩子，阴影就要解除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把手放在我头顶上说，‘如果有人，如果有陌生人和你联系，你只能说你父亲一直不让你知道他的事，说他要你说明制造者的名字就在枪托上。如果你重视你那即将开始的更为幸福的生活，你就记住这些话，把别的统统忘掉吧。’说完，他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从那时起，我很少见到他。最后，我鼓起勇气写信告诉罗伯特爵士说我遇到了困难，希望见到他。然后，我编造了一个借口，在昨天偷偷地离开家来到伦敦。在这里，罗伯特爵士听我亲口叙述了情况之后，建议我坦率地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您。”

我从来没看见过我的朋友比这时更严肃。他皱着眉头，沮丧地摇着头。他说：“从长远的观点看，你一定要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最好到伦敦来。”

“那我父亲呢？”

福尔摩斯站起身来：“华生医生和我要立刻陪你到汉普郡去。即使不能防止出事。我认为至少还有可能替你报仇。”

“福尔摩斯！”我吃惊地喊出声来。

福尔摩斯好奇地看了我一会儿。沉思着说：“华生，咱们不能再空耗时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钟点之内有一趟到汉普郡去的火车。带一个手提包，装上几件必需的用品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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